加拿大华人忆打工经历——素面朝天又何妨

前不久的一天，我们老年太极小组结束了公园晨练正要各自回家，其中一位突然高声招呼大家都先别走，她早晨出门前戴上的钻戒耳钉不见了一个，要大家都帮她找找。

由于场地平坦，又所幸她不是丢在路上，虽不是就在她所站的位置，一个拳友眼尖，在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小东西在太阳照射下的反光，耳钉顺利找到，大家皆大欢喜。

此事让我联想起三十年前我初来加拿大读研打零工时目睹的另一类似场景。我当时为缓解经济拮据，经朋友介绍每天在校内快餐店最繁忙时段做三小时勤杂工，时薪$6.85. 除了例行的保持餐桌和地面清洁，快餐店里任何一个有固定职位的人都可以指挥我去做为维持快速运转需要立即去完成的各种活计，如随时给自选食品和饮料柜补货，帮忙做三明治，切菜拌色拉，做马蹄糕，换垃圾袋，进冷库取各种食材等，可以说除了收款别的什么都干。

那天正在忙碌，有个漂亮白人女学生买好了午餐和同学一起找到位子坐下正准备开吃，突然一声惊呼，随之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又发疯般地跑到刚才排队付款的地方，跪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乱摸，她朋友也帮着弯腰在地上寻找，原来是这个女生的男友前不久才送给她的价值不菲的钻戒上的钻石不知何时从她所戴的戒指上滑落丢失了，她自己认为进餐厅前一直都在。大家见状闻言，都情不自禁地往自己脚下看，帮着寻找。快餐店管工为表同情，还命我拿扫把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所活动的范围仔细清扫了一遍，到最后也没有结果。那女生从嚎啕大哭到抽抽嗒嗒，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又爱莫能助，最后午饭也没吃下去，抽泣着离开了人头攒动的餐厅。

此事当时引发我很多联想和感慨。我五十年代出生在大陆一个偏远贫穷的小县城，青少年时期挖过野菜捡过麦穗，吃过糠咽过菜挨过饿，穿过老大穿了老二穿那种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所有的生活经历都是以温饱为目标。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年轻人从来也没有接触过首饰。就算到了七十年代末我大学毕业留校后在省城结婚成家时，也没有什么婚戒婚纱婚礼等仪式，相爱的二人持单位介绍信到民政部门领结婚证后到照相馆照一张二寸的头像合照，住到一起，给周末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发发喜糖敬敬烟茶而已。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条件的改善，周围的人有不少重拍婚纱照，开始买金银钻戒项链玉佩玉镯等，我习惯了素面朝天，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万事大吉。虽然与时俱进置办了一些家用电器，我却始终对首饰无感。别人喜欢是别人的事，此事与我无关。你可以说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消费欲望，我认为与天性也有关。

漂亮女生丢钻戒的痛苦表现再次坚定了或说固化了我一贯的思维方式，此生坚决不整那类给自己添麻烦又无用的东西，人生岂不是要轻松很多?我知道我这种我行我素过简单生活的想法与大多数女性大相径庭。她们感觉永远都还缺一件衣服，还少一个包包，还差一双鞋子，还少一个围巾或帽子。

每个人的生活态度兴趣爱好和审美情趣都不相同，我尊重那些爱美的女性，也欣赏她们光鲜的外表带给大家的感官愉悦，可我也不想勉强自己穿金戴银追名牌，认为只要自己舒服，大方得体就好。可生活中总有人会说女人不化妆不打扮自己就是对别人不尊重，而我体会到的尊重从来都不是来自对方的衣着打扮。

回想自己当初求职面试，也曾诚惶诚恐按照书上指导买来了职业装行头，穿在身上走出了门自己觉得别扭不习惯，又返回家中换上自己舒服的衣装，所幸也没耽误录用。一路就这样我行我素走来，现已年逾古稀，好像什么也没耽误。所以我确信人们的想法和生活方式是千差万别的，难说孰优孰劣。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只要不妨碍别人，每个人都有权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无可厚非。

“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怎样活着见仁见智。人生是多元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兴趣和不同的智商情商财商。我们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看法，可以妆容精致，可以雍容华贵，也可以素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