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拔牙,体验到了被世界温柔以待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在特别重视卫生保健,尤其是口腔卫生保健的加拿大,人人有一口好牙,武装到牙齿,绝不是说说而已。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不要命。不过,在周全的口腔护理系统呵护之下,这儿长大的很多人想必都没有过这种经历。西方先进的医疗系统长处在于防患于未然,很多病痛,尤其是牙齿方面的毛病,都会提前被扼杀于雏形。
而我作为一枚中年移民,人生的前几十年中,在国内看牙的经历不多,却曾有过惨痛教训,至今回想仍会倒抽冷气的那种。
人类进化到现在,很多器官都已经退化了。智齿就是其中一个很神奇的东西。除了不断挑战人类的忍耐极限,时不时给平静的生活添点堵以外,真不知道这个鸡肋一般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
同事听说我要拔智齿,说,这简单,随便一家三甲医院就能做。确实在北京,北大口腔医院专业度最高,口碑好,挂号却相当困难。我就听信了同事的话,在家附近找了一家综合三甲医院。医生和我本人都对智齿的顽固预计不够,经过了漫长的两个多小时,牙齿还纹丝不动。一开始接诊的女“蒙古大夫”早已束手无策,于是叫来了外援,两位男大夫。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那颗牙。而当时麻药的作用早已过去,医生却仿佛忘了这件事情,我躺在那里,能清楚地感受到钳子在我嘴巴里和牙床敲击摩擦拉扯的动作。那种痛苦和恐惧,无法言说。
而且,大概因为案例特殊,中间还有数位医生围观。其中有位医生还说风凉话:看不出来还长着铁齿钢牙呐。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啊,那种感觉,真的生不如死。最后牙是拔出来了,我的嘴角也被扯破了,第二天都不敢去上班,惨遭毁容的样子实在太有损“淑女“形象。
对于拔牙期间遭遇的言语凌辱,你都想象不到那是发生在帝都的大医院里。医生作为专业人士不检讨自己的能力,反而对患者说出如此轻佻的言语。这要是在加拿大,医生要不是脑子瓦特了,那就是主观故意自毁前程。
这段可怕的经历,给我造成了长期无法愈合的心理阴影。看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可是,即使来到好山好水的温哥华,该来的麻烦还是会来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不良生活习惯的积累,另一颗智齿开始出来做妖了。
定居此地以后,不定期地访问牙医,其实已经构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听周围朋友们说起在温哥华看牙的故事,都是有说有笑,欢欢喜喜的。本地发达的口腔医学体系,一定有它的价值和魅力。
环境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巨大的阴影随着岁月流逝已经淡去。一位年龄相仿的朋友在朋友圈的分享,让我鼓足勇气决定正面这个问题。所以,当我的牙医检查了X光片,认真建议让我把野蛮生长无果的左下智齿给拔了的时候,我终于同意了。
于是,有了这个全新的体验。
和20年前的经历相比,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专业,两国之间的医疗水平真正差异在哪里。
当年的疼痛仿佛还在身边,所以在选择局部麻醉和全身麻醉时,我毅然选择了后者,虽然内心也嘀咕,“这么一个手术也至于用到全麻?”但据说本地人多选择全麻,那就一定有道理。
预约拔牙以后,诊所的邮件和短信随之跟进:要空腹,而且绝对不能开车也不要坐公交,要有人陪伴。千叮咛万嘱咐,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你想忽视都不行。
到了诊所,两位助理小姐姐笑容可掬。这让原本有点紧张的我,自然放松了下来。一位助理例行公事地给出一些文件让我签字。另一位则轻声细语让我躺在病床上,把一些仪器线头接在身上的不同部位。大概是监听心脏的仪器,我听到了“嘟嘟”、“嘀嘀”的声音,仪器开始工作了。血压正常,心跳正常。戴上深色眼镜,诊所窗外的明亮暗了下来。一会儿牙医进来了,和我确认是要拔智齿,再次肯定,就是一个小手术,不用担心。
助理提示说要给麻醉了。然后,都没有经历两眼一黑,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就和睡过去一样突然。我睁开双眼,只有一位助理在房间里,正背对着我整理文件。看我醒来,回头嫣然一笑,醒了?你的同伴已经在门口了。
此时的我不敢相信。我就睡了一觉,手术呢?我脱口而出,手术做完了?助理温柔地回答,是的,已经拔完了。东西都放在门口了,你的同伴拿着呢。
就这样,一觉醒来,那颗恼人的智齿没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牙医,因为近视又戴着深色眼镜,只在我脑海中留下一个浅浅的背影。而那种钻心的疼痛,金属摩擦恐怖的声音,竟然不存在?我不是在做梦吧?
麻醉剂的作用还在,我昏头昏脑地听凭助理和我同事扶我走出来。完成刷卡缴费,助理把处方和其他东西交给我同事,事先说好的,她负责把我送回家。回家整理东西,发现拔出的智齿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当作纪念物也一并交给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一刻,感觉很奇妙。
吃药,睡觉,这是后续的操作,反正一切遵医嘱。
第二天,诊所的后续跟进电话打了进来,问了问情况,又嘱咐了几句。整个拔牙过程完美结束。左脸颊虽肿起来老高,有隐隐的疼痛,在止疼片的作用下可以忽略不计了。同时,诊所给了一份居家护理提示,从术后可能发生的出血、淤肿和疼痛怎么处理,麻醉术后注意事项,到吃什么饭,怎么清洁口腔,都做了详尽的说明。就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面对父母的体贴叮咛和照顾,顿时安全感爆棚。
20年,同一种手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天差地别。
说起来,虽然我本人对看牙一直很抗拒,洗牙等必要的措施也是能拖就拖,但对于孩子的牙齿,倒是一点不敢含糊。这些年,因为孩子的一口牙,辗转在本市的各种牙医诊所,见证了牙科的复杂、精细和专业。
确实是不见不知道,见了吓一跳。想不到的是,单单牙齿这个看似简单平常的人体器官,会被分成如此多不同的专业。
首先牙齿受到重视,从个人信息处理方面就能看出来。招工或其他需要采集个人信息时,都会专门有一项要列出自己的牙医。
所以当初一登陆,就按照家庭医生的推荐,找了一家牙医诊所。这家诊所,就像家庭医生,负责处理常规的问题,比如洗牙、定期检查。
当我以为所有的问题都交给它时,事实告诉我,术业有专攻。
孩子的牙齿长得参差不齐,想要矫正,有专门的orthodontist负责做正歧手术。孩子从12岁就戴上了牙套,一戴就是三年。牙医诊所总是宾至如归。从拍片到选择牙箍,再到后期矫正的效果逐渐显现,牙医都提供阶段性的影片记录,治疗过程中也尽量用平实的语言解释,让我们做到心里有数。
每个牙医诊所都装饰得干净整洁,又注重细节。小孩子看牙,他们就会在头上方播放动画片,转移注意力。牙医和助理动作轻柔,和蔼可亲,让人舒服自在,一点没有压迫感。
所以,但凡问起这儿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不喜欢去看牙的。诊所对孩子们温柔体贴,百般呵护,治疗造成的压迫和不适在这样的照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在牙医专业挑剔的眼光中,所有人的牙都有问题。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是有龋齿了,就是牙根比较脆弱,需要修补了。有的牙齿修补,还得找其他口腔专家。
有次看牙,牙医说,需要戴牙冠。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做一个牙冠延长术,目的是使牙冠可以牢固地固定在现有的牙齿上。不用问了,又被介绍到另一家牙医诊所,做牙周及植牙的机构 (Periodontal & Dental Implant)。
这次拔智齿,也是一家不同的诊所,翻译过来,叫口腔颌面外科 (Oral & Maxillofacial surgery)。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牙已经从原来的可有可无变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即使自己不记得洗牙,诊所也会适时地来电提醒。在一次次接触不同的牙医诊所的过程中,我逐渐被他们的专业、敬业和谦逊和蔼的态度折服,这种感受和原来的经历有着天壤之别,心中对看牙的那份怀疑和畏惧慢慢消除。
拔牙的特别体验,做梦一般的感受,虽来得晚,但让人舒爽。它让我思考,对于口腔医疗资源的便利性和专业度的评估,应该也是判断一个城市是否宜居的重要标志。从这一点,我真诚地投温哥华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