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鸢尾花盛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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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蓉逸

  2020年疫情在意大利最严重、哀鸿遍野的时候,园中的鸢尾花长势正旺,快要现花蕾了。我想到盛开鸢尾花、也非常热爱此花的佛罗伦萨,他们甚至用了它做市徽;但愿疫情快点过去,待到鸢尾花盛开时,意大利和全世界就没有疫情了。等啊等,如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作家安妮宝贝在一篇小说里描写一个极其自私、凡事从利益出发的已婚男人,所谓的成功人士。他其中一个女朋友,有着作家本人的性格。“她是他放在旅行箱里那一本需要在睡眠前获得安静的书籍,是他内心小心翼翼保留和保护的一处小小天地,盛放着一簇海拔4500米高山上强壮静谧的野生鸢尾。…他需要这种存在,以此自觉生命没有被商业社会彻底吞没,还留有一丝天清地远的灵性。”

  (窃以为,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圆其说。清或者浊,正如其本身一样分明。)

  后来真的,在阿拉斯加的高海拔山上,看到了这样的鸢尾花,旁边还有积雪,清冽顽强秀美,又是喜欢的蓝紫色,从此爱上。

  不仅仅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钟爱鸢尾,法国也是如此,他们的国徽上历来都有鸢尾花。

  一次很吃惊的发现,我的加拿大邻居,丈夫音乐家妻子曾经是记者,画画和摄影,他们的门牌号码上方,钉了一块金属的鸢尾花。

  疫情三年,已经很难再看到她在后院弄花园了,或是带着他们的猫咪在院里散步。猫咪也因为疫情,成为了室内猫咪,在窗口可怜巴巴的看着外面如常啼鸣歌唱的鸟。一次罕见她在花园里,远远地跟她打招呼,她的神情迟钝呆滞,似乎很典型的抑郁的样子。不奇怪,他们原是那么热爱生活的人,在院里,她画画、先生弹吉他,两人也非常喜欢社交,总有朋友在院子畅饮谈天,夏天的时候还开露天电影院。疫情后非常谨慎,连食品都是网上订购,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容易抑郁。

  三年了,昨天第一次见到原来还坐在车里面婴儿椅的男孩,如今已经是一个小少年,可以打羽毛球了。

  而曾经的小少年,骑着单车到处乱奔的邻居,如今已是安静高大的中学生。

  五官端正、大眼睛的邻居中年妇人,再一次见到她时,目光无神,头发也因为疫情没有修整,整个人显出明显的老态。

  诗人朋友拿出昔日写的一首四月的诗,大意是下午坐在花园里独自喝着下午茶,那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如今,我猜想,即便是同样的仪式,即便小概率还有心情坐在那里喝下午茶,想到的会是疫情何时结束,可以见到许久未见在东部念书的孩子,和远在大洋彼岸的亲人。

  是啊,三年了。

  也有竭力使生活如常的人,在去年就畅游欧洲,而且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得更精彩,但愿确实如此,心情与形式一致。即便现在,也有加拿大朋友游走在巴黎蓝色的天空下,抒情在枫丹白露绿色的树林中。

  疫情什么时候会结束,没有人知道。事实上,就在四月初在意大利举行的世界桥牌锦标赛,朋友告诉我,由于疫情爆发被迫中断,大家尖叫着纷纷撤离,飞回自己的家园。

  五月,园中的鸢尾花依然会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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