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一月在国内,惊险返回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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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蓉逸

  今年是连续第三个年头回国过年。

  第一年,阳光灿烂,春色明媚。

  饱赏久违了挚爱的各色梅花,浓浓的年味,还有加入春节出外游浩浩荡荡的车河,热闹,喜庆。

  去年也不错,就是一碗粥的事件弄得有点不爽。虽然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加拿大人,又住温哥华。

  同学群里有议论说“那谁(男同学也住温哥华人士)下次回国,在机场也把他抓了”,另一个说“吹牛吧?蓉逸现在就离你二百公里,有本事把她绑架?”虽然是玩笑话,但也恨不得马上就回加。

  那两天郁闷。父亲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微信,突然用他洪亮的四川口音大声问“盟万粥是腊果?” 我喝着茶,一口水笑喷了出来。其实女如父,如果不是群里那出,对这类事情也不甚知晓。

  后来更是被海南岛的椰林和热浪吹得暖暖的,于是今年继续热情高涨回国过年。

  在比温哥华高出二十度的和暖下午跟父母去到一个不错的餐厅订好了年夜饭,那种温情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差梳着两根辫子被他们左右拉着手了。

  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准备跟母亲去当地最大的中心市场采购鲜花年货等等。

  疫情警钟响起,我们决定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年三十,家中妇女老人一致通过不能出去吃饭了,但主要领导人,同时也是几十年的临床医生做出决定:没有问题,去!

  顾忌本人长居国外,抵抗力相对差一点,不然去年也不会因为保姆放假,去了自由市场一次回来就大感冒,年初一都躺在床上。

  而且想得多:万一那个包房,刚好有染了病的人用过餐呢。这个城市不大,但周边有很热门的旅游区,春节出游季啊。

  事后证明我的担心并不多余。街对面的火锅城,市里两位患者没有武汉旅行史,但去过那里。

  所以年夜饭我一个人白菜罗卜煮年糕,还叮嘱他们也不用给我打包回来。

  29日,很好的太阳。憋了一个多星期,耐不住光的诱惑,带好口罩去下面散步。

  河边走道比较窄,三个人就必须肩并肩了。

  迎面走来一对比较高大的中年夫妇,不太像本地人,男的没有带口罩。擦身而过听到男人用纯正的武汉口音说:“主要是那个水土。”哇!我连忙走快了几步,把口罩扔在旁边的垃圾桶,一路飞奔到家。

  30日。危险系数日趋增大,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也都异常小心,说话相隔1.5米,每天洗手无数次,感觉皮都要掉了。拖地,每天消毒。

  31日。注册了加拿大紧急撤侨网,以免到时被落下。

  2月4日,今日立春。一大早,温哥华LG急call:航班号都已经停了,现在暂停到三月底,说不定无限延长。最后一班是7号,你赶紧回来吧。

  烦躁地查各种交通:国内飞机停了,到那里的高铁也停了。这时哭了出来:怎么办啊!

  后来再看,其实人家现在已经停了,也没有7号之说。

  焦急中熬了两天,第三天查到二月下旬复航,这才把票定了,个人小事办妥。

  7日。国家大事,世界伤心的一天。泪水中写道:天使降落人间,吹了一声号。舞动洁白的翅膀,辛勤奔忙。匆匆离去,留下文明,光亮。

  哭了整整一天,为他,为许多人。

  8日元宵节。还是有很多节日的问候,朋友圈的庆祝。你们真的会欢庆节日?这正月的15天,过得比150天都长。

  晚上。看没有观众的元宵晚会。整个过程泪流满面,为那些冲锋陷阵的医护人员。

  14日。上次受惊后,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下楼了。天气特别好,忍不住又去了。

  沿河两岸,杨柳依依,还有一个广场。虽然没有往昔冬日暖阳时的喧嚣沸腾,也已经是祥和热闹了。看到两堆树下打牌的老年男人,有的完全没有口罩,有的把它挂在树上,全部裸脸。一年轻男子好奇地拍下这勇敢镜头。

  河边又碰到三拨湖北人,也难怪,人家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迄今,也应过了潜伏期。不过我还是小心地没有再下去散步。

  那时小区的三个门早已变成了一个门,出入量体温,生面孔盘查。“有朋自远方来,必殊之。” ——据说是小区暗语。

  二月下旬。终于熬到准备回来了,这是一场硬战。

  高铁,一等座人非常少,口罩,护目镜,还好。到站时人头涌涌,男女老少,不压往日,皆因本省已基本解除宅家令。

  提前被告知国内飞机这段是最危险的,于是全副武装:医生手术帽,护目镜,加两个外科口罩。(温馨提示:永远不要带两个,非常憋)

  狭小的飞机上全满。迟迟上去,一看邻座的:妈呀,这位怎么像意大利人戴口罩?

  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似乎不常坐飞机,东张西望,议论所有事情,包括“这么满”,“国内飞机都戴成这样,国外怎么办?”(说我吧)他的左后方,也就是我的后面是他的朋友,他一直在跟他讲话,也就是脸始终冲着我。实在忍无可忍了:“麻烦你可不可以别对着我,看前面。不好意思。”

  前面也是他的朋友,所以还在说。空姐量体温时,前后好像都偏高。

  我屏住呼吸,两层口罩本来就很憋,这时更加痛苦,简直是酷刑。时不时要拨一拨压着口罩的护目镜,出点气。

  空姐每人一个盒装的糕点饮料,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打开,可是旁边这位迫不及待的就吃了。那是要打开口罩的,还让不让人呼吸了。

  1.5小时的飞机,没有悬念地相当于15个小时。

  终于熬到到达,飞机停稳后过了很久不让下机,说有一些情况。期间空姐跑到后面,带出去一家三口。我的位置很前,所以就走到机门口了,这才知道:公安局的警车已经堵住了这架飞机,带出去的是湖北人。

  空姐下去打听情况,回来又告诉另一空姐,就旁听了:这家湖北人刚从北京过来。(那几天查湖北到北京的很紧)

  假如这家人有问题,我们整个飞机人都要在本市隔离14天,或者原机返回。天哪,几近崩溃。

  空姐几个来回上下,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剧烈跳动。那边还要请示上级,一个多小时后得出结果:去过北京,不是这几天。后来到本省,然后坐飞机过来。加拿大护照,但是湖北籍,今晚与我坐同一架飞机返回加拿大。所以专人陪同,确保他们上飞机,不能滞留。

  好在虚惊一场,但是继续纠结:同一驾飞机回温哥华?!毫无办法,上面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呢。即便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每天不是也有80湖北人抵温吗?

  上机后,扫了一眼,确保他们不在我的视线之内。而且飞机很空,不到五分之一,前后左右都没人,心情恢复到平时坐飞机,只是多了一个口罩。

  有的人一下飞机就把口罩扔掉了,整个海关空的,只有这一架飞机。移民官没有一个戴口罩,只问“中国来?”, “感觉还行?” 过了。

  至于那家人有没有隔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些天,一些华人蠢蠢欲动想返回中国最安全。那时在中国就想过,城市一共40个患者,全部治愈出院。

  重要的是,明年还回去过年吗?据说新冠肺炎有可能成为每年冬天的流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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