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rance Day, 记得珍惜如今的荣耀与自由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饶恕
Lord God of Hosts,
Be with us yet,
Lest we forget,
Lest we forget.
- 笔者中文直译-
万军之耶和华
和我们在一起
免得我们忘记
免得我们忘记
一早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三辆军车!一辆是装甲车呢!我大惊小怪地拍了照片想着去朋友圈咋呼一下。
一早见到九年级的小M,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超开心,一直对我嘎嘎笑。TA笑到我开始怀疑我的人生!怎么那么开心!去到学校纪念先烈的会场时,还在笑。TA不是很明白这集会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爱国教育,也是爱世界和平教育。全世界有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印度、新西兰、南非、英国、法国、比利时、丹麦、德国、香港、爱尔兰、以色列、意大利、荷兰、挪威等等24个国家、地区都有类似的纪念日,为纪念停战,缅怀先烈、珍惜和平。
这个日子起源是1919年大英帝国的“停战纪念日”,11月第二周的11点钟。因为日子与感恩节冲突,加拿大人把感恩节挪到了10月!最终把日子固定到11月11 日。
起立唱国歌时M突然就安静了。这就是我最最服气加拿大教育的地方:不论是什么样的孩子,不论懂不懂“道理”,该高兴就高兴,该安静时会安静——完全自觉,不需要老师吼。
安静下来不需要老师吼,并且整场仪式都没有老师,没有校长,连副校长也没有。他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根本不在场。老师校长们刻意回避,在另一个大房间看监控呢。
在场的成年人都是“功能性存在”:我和我的同事们,这是为特殊学生非去不可的;乐队指挥是音乐老师;控制设备的是计算机老师……我们只是偶尔教其他不懂仪式规程的学生:门口佩戴罂栗花、脱帽、手机关掉。
一场严肃优雅的集会,从开始到结束,完全由学生掌控、主持。主持人、乐队、合唱团、独奏、独唱、诗歌朗诵,都很像样,而且是“本校出品”;护旗是海陆空三军的学生军,也是本校学生。只有军士长、旗手与吹军乐的是几个退伍老兵和两个现役军人。
“O,Canada…”大家轻轻地合唱,唱到“God keep our land glorious and free (笔者翻译:上帝保护我们的地土荣耀又自由)”时,不知为何我心里一动。荣耀与自由!
最“难搞”的——在学校从来不肯脱帽的孩子、从来不肯好好参加学校集会的孩子,在那一刻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轻轻颂唱着上帝、荣耀与自由。
学生们几乎完全按照正规仪式手册来进行一切流程。让我赞叹的创意是,最后的结束音乐幻灯片播放着一张张老照片——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毕业生、在校生……凡是与本校有关的普通人家贡献出来的照片: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军人照片。那是他们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幻灯放了好久,加拿大普通家庭贡献了很多英雄。
帅炸天的新老师有个故事。
他21岁那年跟朋友一起到欧洲背包游,第一站就到了法国Vimy Ridge附近。他们穿着单薄却遇到了寒流,于是满镇子找旅馆。无奈太穷住不起,问完最后一个旅馆后就失望离开了。旅馆经理突然追出来问:“看到你们背包有加拿大国旗,是加拿大人么?”小伙子们说“是”。经理请他们回去旅馆,问他们200多欧一天的房间费,他们能支付多少,加拿大小伙子们有点尴尬,只有40多。经理说:“此地旅馆有俗:加拿大人来可以优惠。” 所以小伙们很荣耀地作为加拿大人住进了三颗星的旅馆。为什么?
因为Vimy Ridge(维米岭)。这个位于巴黎北方两小时车程的地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著名战场。1917年加拿大士兵在那里帮助法国赢得了一场胜战,却损失了3598个加拿大军人。法国在Vimy Ridge这个地方专门给了加拿大人一块土地,为纪念勇敢的加拿大士兵们。
100多年之后,当年牺牲的士兵们所代表的那一片枫叶,只要是披戴它的人,法国人仍肯让价给你住星级旅馆。
德裔老师也有一个故事。
这是他父母的故事。这位老教师的父母是德裔,出生在乌克兰境内。在他的父亲17岁那年,全家向北逃难躲避战争。但是在往北方的路上17岁的少年与弟弟(15岁)不幸被德国军队抓了壮丁,要他们去打仗。他们面对美国军队和苏联军队的正面抗击,天天只能祈祷“最好结局是被美军抓到”,因为听说美军善待俘虏。不然如何善了?
一次战斗中,17岁少年被猪队友从背后击中腿部掉进了壕沟,而他弟弟从前面腹部中枪后不治。老师的父亲受伤后被转到后方医院,他与父母联系上之后才知道弟弟身亡。但是!过了几个月之后,突然传来消息:弟弟还活着!原来弟弟中枪时,用手肘挡在了腹部,所以没有击中要害,由于战争乱糟糟的条件,误传了他死亡的消息。
老师说,他小时候还看到Uncle Victor(维克多叔叔)手肘上可怕的疤。战后没多久,他们一家就移民加拿大了。真是怕了欧洲那块常常发生战事的地方了!
我这是第一次听一个德裔讲二战。当时不可一世的德国军队,号称“德国战车”,普通人却是一样的迷惘可怜。战争没有公义。
华裔有勇士
到达加拿大BC省的华人,大多是从美国建完铁路之后,转来加拿大建铁路的工人。与被从欧洲骗来的煤矿工人一样,被从中国骗来的工人活得如同奴隶。本该同病相怜的工人,却因为种族、文化的不同,互相并不融合。华裔工人被同样作苦工的欧洲人压了一头。作同样的工作,白人得2块钱一天,而华人只能拿1.35块一天。
在白人工人奋起反抗多年、成立工会、逐渐争到人权尊严的那些年,华人没选举权,还要缴人头税。愤愤不平中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点:在二战时期的日本军队,会把看不起的“劣等”阶层或者“外族”放去打仗并且排在最前头——当炮灰。
可是当时的加拿大不是这样。打仗这种荣耀的事情轮不到所谓“低等生物”。这大约是传承了英国的贵族传统:打仗贵族先上。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一战时,华人请战,作为志愿兵上了战场。回来仍要缴人头税。二战又有华人请战,为此加拿大还居然还先在国内打了一场辩论战:论华人到底可不可以上战场?!最终同意上战场,但是都不太愿意要中国士兵。直到战火延烧到太平洋沿岸,终于觉得华人的黄皮肤面孔好用了。
二战胜利归来之后, 1947年,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终于废除。1949年,华人终于有了选票!在纪念日,我们这些后来的华人移民,应该要感谢这些先烈们的牺牲。
在温哥华,有一间“加拿大华裔军事博物馆”,以纪念华人士兵在加拿大作出的贡献。
彩虹罂栗花?
进入11月之后,几乎每个加拿大人都在左胸佩戴红色罂栗花(纸或塑料做的)——一种常常在战争焦土上最先长出来的花朵。烈艳的红色,让人想起鲜血、生命、罪恶、正义……这花是深刻的。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网上转了些彩虹罂栗花,以宣传同性恋双性恋及变性人(LGBTQ+)权益。学校老师们主动或被动都说到这件事情。有学生对彩虹罂栗花表示满意,因为这代表支持弱势群体;另外更多的学生表示不认同,因为罂栗花是为纪念先烈,不关LGBTQ的事,硬尬感觉很奇怪。
两位地理老师一个年轻一个睿智,却不约而同地表示:该尊重的要尊重,包括LGBTQ人群也要得到应有的尊重。可你们不能把女王、国旗也画成彩虹的吧?罂栗花是纪念先烈的庄重物事,不应该乱改。
两个老师都是白人,投票自由党的“白左”。白左心中当然也有自己要固执保守的地方。
加拿大的“爱国”重点似乎是 “爱你的邻舍”,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个承认皇权的国度。较之不承认皇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鼓励“忠君爱国”的文化来说,两者似乎逻辑颠倒。
蛮有趣的。因为第一年在学校参加学生们的纪念仪式,新鲜好奇,感叹不已,写下来给同样好奇的朋友们。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