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街头,璀璨而明亮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朱敏怡:当温哥华街道的灯饰开始浓墨登场的时候,时间,在不经意间又滑向了一年的尾声。商场摩肩擦掌的人群,耳旁“铃儿响叮当的”的音乐,无不在提醒我们,2017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冬日的温哥华,阴冷而潮湿。站在户外时间长一点,就感觉到透心地寒意。因着圣诞和新年的来临,人们心中的喜悦冲淡了这一份冬日的寒意。
闭上眼睛,大家很容易联想起,温暖的壁炉,柔软的毛毯,五颜六色的圣诞树和各式各样的礼物。这定格的画面,也是普普通通的温哥华人圣诞的写照。
然而在某些固定的十字路口,总有一些孤独徘徊的身影,驮着背,身着单薄的看似很久没有洗过的衣服,清瘦的脸上一双没有表情的眼神。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我最常见到的是在我家附近一个十字路口的那个人。他就站在天车柱子下面,那里可以遮挡风雨。经过此需要左转的车子在等候转向灯的时候,他就拿着一个纸杯子,沿着车子的左侧慢慢地往后走。
最初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他们手脚不残,语言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呢?直到某一日,我得知他们是一群特殊的群体后,我的心就开始柔软起来了。
他们大部分人虽然没有身体的残疾,但是都有某种程度的精神上的疾患,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的。这些精神的疾患也许不是我们常说的那种“疯病”,是一些无法自控的疾患。
虽然政府也为他们提供临时居所,但是僧多粥少,而且庇护所里也有诸多限制,甚至也有某些欺凌现象。所以,他们中的很多人选择流浪在街头,相对于约束来说,他们更愿意选择自由。
我很为自己曾经对他们的不屑而惭愧。从此以后,我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总会用塑料袋准备一些点心,只要我每次经过那个固定的街口,我就会摇下车窗,把食物给他。有时候我也会预备一些零钱放在钱包里,因为我知道某些日子我会经过那个路口。
有一次儿子坐在后座上,我开车又经过那个路口,我把零钱递给儿子,让他递给那个人。我摇下后窗,他慢慢地走过来,儿子把手伸出窗外,他把纸杯递过来,看着儿子说:“Thank You。”儿子说:“You are welcome.”他笑了,接着说:“Have a nice day.”儿子接着说:“You too.”
此时正好绿灯亮起,我摇上窗户起步开车了。儿子轻声说:“妈妈,他很有礼貌啊。”我说:“是啊,他知道谢谢你的帮助。”“那,以后每次碰到他都要给他钱吗?”儿子问我。我理了理思绪说:“这取决于自己的想法。当你给予他的并不影响你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多去帮助一下他呢?”
“妈妈,我看见他上衣口袋里有烟盒子,他没钱为什么要抽烟?”儿子不惑地问我。我说:“那是他的选择,我无从知道。也许那是他唯一的嗜好。这就像老师教书一样,明明课上讲过,也要大家回家复习,可是就有人不看书,不做作业。那老师会因为他不看书不复习而选择不再教他了吗?反正教了他也不学。(也许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当时我真的突然想不出更合适的比喻)”于是我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们帮助别人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能因为你去帮助了别人,就要别人按照你的想法而行。给予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想要得到什么应该的结果。”
儿子没有吭声,我不知道对于一个9岁多的孩子,他能明白多少,在他这个年纪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很多东西要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靠他自己慢慢地去领悟,我说了那么多也是我这几十年人生慢慢透彻的一点点,还有很多尚未悟透。
托尔斯泰曾说过:如果“善”有原因,它不再是善;如果“善”有它的结果,那也不能成为“善”,“善”是超乎因果联系的东西。好人难做,但是我们仍要做好人。所以,这世上最难的是我们尘世谋生的肉体和深夜里纯净的灵魂最终能达成的默契。
温哥华突然而至的鹅毛大雪刷屏了整个朋友圈,圣诞街头的绚烂彩灯在雪色下显得如此美丽。行驶在在熟悉的那个街十字路口,水泥柱子旁显得孤清而冰冷。希望在这寒冷的冬夜,他,他或者他都能有个温暖的梦。
朱敏怡:70后妈妈,09年离开体制内移民加拿大,享受写作,画画,做手工的乐趣,找到自我的方式,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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