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阿拉斯加非好汉 – 极致(Solstice)号游轮经历(再续)

温哥华港湾+-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郭歌华

  千里奔袭北去,阅尽人间奇迹。

  海上航行第三天。船上的时区比温哥华的晚一小时。早上股市一开盘,Dow就跌了400多点。

  不能浪费机会,搭电梯直奔最高层。

  六点钟天就亮了,蓝天白云,太阳照耀在海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船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伸伸懒腰,拉拉臂腿,深深呼吸,心旷神怡。

  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是Icy Strait Point。游轮航行接近北纬57度,这儿鲸鱼特别多。好事人使用专业相机,对着海面,严阵以待。

  阳光下,十几个人在跑步,当然包括“佐拉-巴德”。

  Maple今天特别忙,有时还离开吧台去给游客送酒。

  平时吃点好的很高兴,如果天天吃,也是个负担。坐在Cafe舱外的桌子边吃边欣赏海景。突然,有人惊呼:Whale!赶紧跑过去,鲸鱼吐出的水柱正在下落,巨大的鲸鱼背露出水面,接着是高高撅起的鱼尾拍打水面,离船也就十几米!太真切了!

  群山峡谷一条船,白云白雪难分辨;忽闻浪花一声吼,大个鲸鱼又浮现。

  左旋一条小艇向游轮驶来,靠近大船。进入美国水域,边检方面有事。

  航行了两天两夜,中午,游轮进入冰峡点(Icy Strait Point)水域。拿起望远镜,眺望北方: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放下望远镜,感慨万千:从莫斯科大公国,到沙皇俄国,联共苏联,再到大单于普京,不管是昔日的强大,还是今天的虚弱,俄罗斯对土地的贪婪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杀人夺地,鲸吞蚕食,真不知道这个“人类的鲨鱼”出于什么原因,把吞进去的食物,阿拉斯加,硬是吐出来,贱卖给美国?

  当年,美国政治家,外交家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受聘担任清政府的外交使节,为中国的利益游说列强。首先和他的老朋友,西华德(Seward),就是卖阿拉斯加的那位国务卿,谈判,最终签订了第一个平等条约《中美续增条约》,史称《蒲安臣条约》,坚决反对割让中国领土。

  随后,他奔赴英国,法国,德国(俾斯麦)等列强,为中国的利益,领土完整呼喊,只有贪婪的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不同意,在割占中国的海参崴后,还要进一步侵占旅顺口(亚瑟,Port-Arthur),结果Burlingame急火攻心,积劳成疾,不到五十岁就病逝在俄罗斯。

  为了纪念他,美国有四个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包括旧金山地区的Burlingame。

  忘记历史就是背叛现实,世界人民不应只记得希特勒的侵略,而忘却了俄罗斯的扩张,一个失败,遗臭万年,一个成功,万古流芳。

  冰峡点(Icy Strait Point)到了。

  远眺雪山巍峨,近看苍松屹立;山上林木茂密,海中岛屿璀璨。诗画令人陶醉。

  冰狭点位于霍纳市(Hoonah),霍纳市是特林吉特人(Tlingit)最大的部落,人口七百余,但分散广阔,从前靠打鱼打猎为生,如今旅游业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几百人的小镇,突然停靠几艘游轮,几千名游客,就算一半人下船也会给小镇带来滚滚财源。

  下船要扫描门卡;回来时不但要扫描门卡,还要检查Photo ID,安检。

  码头上,缆车通向山顶,从山上看海湾,视野无限,一览众山小。下山时,有一种单人小滑车,刺激惊险。海湾里停着看鲸鱼的游船,独木小舟,皮划艇,花钱就能锦上添花,近距离享受海洋,欣赏大自然。

  走上码头,处处弥散着海鲜味,几个木制的建筑,算是购物中心,展览馆。经营阿拉斯加螃蟹等海产品的小餐馆烟熏火燎,人气腾腾,提醒人们这里是海鲜的世界。他们烹制的海鲜,好不好吃不知道,但肯定新鲜。

  Noonah市距游轮码头两英里,有Bus连接。

  时间富裕,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花了四十分钟步行到Noonah市。Noonah市像《林海雪原》里的夹皮沟,市政府设在路边一个矮小的木板房内。本市最大的旅游项目是上山看黑熊。港湾里停满渔船。一个老汉正在雕刻一根大木头,图腾柱,引来游客围观。附近山坡上发现一个巨大的白头鹰老巢,那是美国的国鸟,众人围观拍照。

  有趣的是在村里同时出现天主教教堂,和东正教教堂。俄罗斯帝国走了,俄罗斯移民留下了,俄罗斯的传统和文化也留下了,如今东正教仍是本地主流信仰之一,彰显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包容性。

  突然一架飞机从水上轰鸣而起,惊得我再不敢小觑这个桃花源小村。

  排队回游轮时,突然码头封闭,游人闪开,一俩救护车闪灯呼啸而来。有人登山时摔伤,需要到船上二层的医院紧急治疗。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晚上九点,游轮启航。

  一夜航行,天亮时分游轮到了本次旅行最北的景点:Skagway。按照游轮日志,今天滞岸时间较长,直到晚上八点。

  Skagway是个有历史意义的小镇,它的形成和发展归因于加拿大育空(Yukon)地区的克朗代克淘金热(Klondike Gold Rush)。那时,淘金者乘船沿西海岸北上到达海峡的尽头Skagway后,再徒步跋涉五百多公里北上去克朗代克河谷兑现他们的黄金梦。Skagway,这个淘金路上的中转站,鼎盛时人口超过一万人。

  一八九零年,人类在最险恶的崇山峻岭中建成了一条从Skagway到育空地区的淘金窄轨铁路。黄金热过后,铁路荒废了。现在它是北美重要的观光旅游项目,其短程路线是搭火车去美加边境,在山顶竖着两国界碑处返回,全程三十二公里,往返三小时,收费两百美刀。观光路线:高山峡谷,地势险要,山顶积雪,峡谷流水,风景秀丽,变化万千,很值得一游。

  下游轮,搭shuttle,再走几步就到小镇了。小镇很干净,刻意保持着一百多年前的样子,虽然现在只有几千人口,但整个夏季要接待上百万游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金吃金,靠人吃人。从温哥华到阿拉斯加这条航线都把Skagway作为游轮的停靠点,足见小镇对游轮行业的重要性。码头上同时停靠四条游轮,包括RCL,NCL挪威游轮等公司的船,游客至少有一万二千人。

  镇上的酒馆挤满了游客。一家酒馆门前挂着homemade的招牌。是真是假?小作坊酿的酒也能上市卖?

  走过红洋葱沙龙(Red Onions Saloon),里边熙熙攘攘,这儿不仅是百年老店,更重要的是它是当年头牌红楼妓院。时光荏苒,一楼仍是酒吧,二楼已从妓女工作区变成了博物馆。

  船上没有免费Wi-Fi,到镇上找个公共网,check近几天的Email,顺便看看新闻,股票什么的,如可能,打听一下燕园朋友现在的情况。

  终于在main street看到一家银行,加快步伐,奔向银行。突然,惊听女人大呼小叫,抬头一看,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白”小姐骑在街边一个小楼二层的窗户上,一条腿挂在窗外,“坐地泡”那样捶胸捣背地高声喊叫。出什么事了?

  有人解释:这是当年红灯区拉客的标准动作和口号,也是今天的旅游项目之一。潘金莲窗打西门大官人,这种事也当文化传承?!

  楼下,姑娘们穿着当年的服装给客人当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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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拍摄

  中午赶回游轮吃饭,顺便从游轮顶层再看小镇全景。餐厅空空如也,看来都去为小镇GDP增长7%做贡献了。中午短休后,二进小镇。

  这时开来了一列老式火车,古老怀旧,咣当咣当。火车停靠在简易站台上,等待客人上下车。这是小镇的特色,开往Whitehorse的火车。

  小镇随处可见专营螃蟹腿的餐馆。一个小餐馆的后面堆积了好几平方米,半米高的蟹壳,这要多少螃蟹啊?

  在街上闲逛时,碰见海琪和朋友也在镇上溜达,说今天美国海关要上船检查,怕回答问题出错,不让新人上班。她还说Maple已经离开游轮回青岛了。不是说月底吗?

  原计划她和菲律宾男友一同下船,没想到突然通知她离船。她希望将来能和男朋友一起移民到温哥华。

  晚上就餐人仍不多。游轮就要开船了,有人仍对小镇流连忘返,恋恋不舍。

  八点,游轮重启南返,向下一个登陆点出发。

  南返的第一站是阿拉斯加州政府所在地Juneau。中途要去看冰川。

  天还没亮,就互相提醒,赶紧上甲板,冰川就要到了!接近冰川,游轮慢行,水面上飘着浮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可见在这个夏季,冰川融化,剥落得很厉害。

  两岸雪岭悠悠过,一艘巨轮徐徐开;沉睡千年终不醒,人间沧桑不复来。

  冰川到了,就在眼前,肉眼可见,伸手可摸,巨大的冰川把十二万吨的游轮比成一片树叶。天刚刚亮,千人空船,齐涌甲板,冰川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闪烁着粼粼光芒横亘在人们的面前,偶尔有冰块崩塌掉进大海,发出轰鸣声,大自然的壮观让人们咂舌惊叹,目瞪口呆。历史的时刻到了,激动的人们不停地变换角度拍照,录像。

  一条小艇(一百多人)要近距离观察冰川,在冰川的衬托下,小艇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小豆子,真像一个要去撼树的蚍蜉。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在冰川面前,人类是多么年轻。

  为了让游客从各个角度都能看清冰川,十二万吨巨轮在海里原地转了一个圈。

  时间过得真快,游轮恋恋不舍地离开冰川,游客余兴未尽地望着冰川。

  游轮继续向Juneau(朱诺)前进,在那可近距离从陆上观看门登霍尔冰川(Mendenball Glacier)。

  一百年前,在克朗代克淘金潮带动下,Juneau的人口大增,现有人口三万二千人。一九零六年阿拉斯加州政府从锡地卡(Sitka)搬到Juneau,现在它是唯一没有陆路和外界联系的州政府。

  门登霍尔冰川距离Juneau市二十公里,是一千五百平方英里Juneau冰原(Juneau Icefield)广阔冰雪地域三十八个冰川中的一个。冰川下接Mendenball Lake,通过一条小河(Mendenball river)和大海连接。一九七九年,美国政府把这里定义为国家公园。

  中午,游轮靠岸。码头上招揽生意的小贩比比皆是:坐缆车,观鲸鱼,上山看熊,看冰川,等(whale watching, bear, glacier)。突然一怔,码头上有用中文书写的标语:“欢迎”。

  看冰川,船上买票要100美刀。岸上,argue后,$55 each,省了好几百。Bus司机兼导游,边开车边介绍,不到一小时就到了目的地:门登霍尔冰川(Mendenhall Glacier),和Nugget Falls。

  游客中心展示了冰川的历史和未来:冰川在后撤,风景在消失,人类是地球的主宰者,也是破坏者,逝去的冰川再也回不来了,今后要限制游客数以减少环境暖化所导致的冰川融化。找最佳角度对着冰川和瀑布拍照。尽兴后,还要身临其境,步行几十分钟,走过小道,来到冰川脚下。

  瀑布(Nugget Falls)从陡峭的山峰冲下山,发出轰轰响声,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冰川的不幸,唤醒人们的环保意识。

  阿城姑娘想情郎,两行热泪往下淌;千军万马冲下山,誓下海底擒龙王。

  旁边的冰川清晰可见,安静无争。

  返回Juneau后,天色已晚,有意去Tracy’s King Crab Shack品尝本地特产,阿拉斯加帝王蟹,可由于排对太长,只好放弃。到城里转转,脚踏实地地看看阿拉斯加首府的风光。

  还有两天旅行就要结束了,返程路上的小憩是游览最后的登陆点:Ketchikan,一个只有八千人口的小城。打开地图一看,Ketchikan位于Skagway与温哥华的中间地带,处阿拉斯加最南端。

  Ketchikan的纬度与Alberta省的Edmonton相近,比油砂产地Fort McMuury还南,想一想在太平洋暖流的滋润下,这个海滨城市的气候能差吗?Ketchikan被称为阿拉斯加的门户,是阿拉斯加的物质集散地。

  站在游轮看Ketchikan,就像站在栈桥看白石,房屋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陡峭的山坡下横着一条马路,所有的主要建筑都矗立在这条大街的两侧。

  游轮两点到岸,陆续下船。众口难调,有人去看伐木表演,有人去逛商场,有人被安排看孩子,我趁机到旁边的公共市场上网。

  一个多小时后,人再聚齐,沿着小河边的木桥边前行边欣赏小城风景。

  这是一个山城,一条奔腾的小溪顺山而下,五颜六色的老房子沿河而建,记载着古老的风貌,保留着沧桑的过去,吸引着今天的游客,预示着美好的未来。长长的小桥让人想起江南水乡,也想起水城威尼斯。

  一个木制房子外挂者一位装扮华丽女士的照片,供人瞻仰,以为是什么英雄人物。被告知是一个妓女,因为她不靠别人养活,靠自己生活。什么歪理邪说,即使是茶花女,杜十娘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把潘金莲当作追求爱情的典范,这是什么世界观?

  Ketchikan是三文鱼的故乡,时逢三文鱼洄游季节,河里充满三文鱼,有些已经死去,翻着白肚皮躺在河底。激流处,成批的三文鱼腾空而起,逆流而上,正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返回它们的出生地去践行它们的历史使命,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文鱼回流,这是大自然的魅力!三文鱼用生命告诉我们:生命的价值在于不放弃,成功的价值在于逆流而上。

  逛商店时,捡到一个船卡,回船时,交给船务人员。

  离开Ketchikan,伫立船尾,望着远去的阿拉斯加,心潮澎湃,大自然的壮美和精致是难以想象的。再见了阿拉斯加,再见了Ketchikan。

  游轮航行了一夜,再在海上航行一天一夜,明天一早就回温哥华了。今天,风和日丽,温度适宜(15度),海面平静,坐在甲板上,思绪万千,游轮的航行是有目的,有航线的,而人生的航行是杂乱无章,无目的的。

  距温哥华越来越近,游轮前甲板七层的直升机坪开放了,走上平台,迎着海风,近距离接触大海。

  上午,Theatre有讲座,一个老先生在讲大海,不知不觉走了进去。为了听清楚,向前排移动,抬头一晃,George和Rebecca坐在前排。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受益匪浅,没想到大海有这么动人的故事。

  中午去cafe吃饭,海琪满脸笑容,在大厅帮忙。祝这孩子好运。

  和家人商量晚上去main dining restaurant吃大餐,这是最后的晚餐。

  饭后,再到游轮各处看看,回忆这几天的心路历程。突然广播响起,说有人病了,要献血。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健康。庆幸自己明智,出门时买了旅行保险,要不然有病了可怎么办?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微风轻抚峡谷美,槛外海水仍在流。

  广播又响:病人要提前下船,游轮正加速,可提前七小时到温哥华,但游客仍要留在船上,天亮后按时下船。

  阿拉斯加一游,收获的不止是壮丽的美景和世界级美食,更得到了心绪的平静,这是一次心灵的洗礼,这是一次认知的升华,这是一次人与大自然痛彻心扉的交汇。

  迎着初升的太阳,又见五帆大酒店,又见温哥华,我回来了,我魂牵梦绕的家。

  吃过早餐,陆续下船,我们被安排9:30am下船。包好红包,等着印尼小伙,好当面表示感谢。有人敲门,赶紧开门,是个新面孔。太太吃惊地问小伙在哪儿?并跑出房间,到走廊里找。

  “他今天不上班,有什么事和我说,我是他的supervisor。”

  看看桌上的红包,看看supervisor,无言以对,不知所措。太太跑回去拿起笔,在红包上写了感谢话和小伙的名字,我们就匆匆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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