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温村的你,想起的每道家乡菜都写着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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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熙妈

    如果你有一个中国胃,那么住在温村是幸福的。这里的餐馆几乎覆盖了全国各地的口味,粤菜、川菜、云南菜、淮扬菜、潮州菜轻易就能找到。近十年随着大陆移民的增多,菜系愈发细化,你可以找到东北灶台小鸡炖蘑菇,也可以吃到贵州的酸汤鱼,年轻人爱吃的烤串店也越来越多。有了这些抚慰心胃的餐馆,思乡之情应该会淡化许多吧。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怀念那些家人随手拈来的家常菜。

  因为疫情,许多人更多在家里自力更生了。前几日在朋友圈看到一个老乡晒出了一道家乡人常吃的菜,就是在热腾腾的铁锅里墩上豆芽粉丝配肉,在上面贴上几个面饼,等菜炖好了,饼也浸了味,一道菜就主食加菜都有了,吃的通体舒坦,似乎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我们家乡,管这个饼叫“喝饼”。喝饼可以去贴各种内容的菜,鱼啊鸡啊,甚至萝卜粉丝的素菜也可以,真是可盐可甜的存在。

  家乡人爱吃羊肉,而且尤爱苍蝇馆子那样的环境。一般的羊肉馆都是店面不大,很多桌子摆到了店门口,熬羊汤的大锅也摆在外面,整条街都洋溢着专属的辣油香气。不管是开豪车的,骑小电驴的,大家都好这一口,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到简陋的收银窗口,对着墙上的小黑板或者大红海报样的菜单吆喝着心仪的招牌菜。那些菜单上的字体也和苍蝇馆子的气质很配,质朴无华,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中午的时候,多数人还要忙于生计,一般会来一碗羊肉拉面或洒满香菜的羊肉汤,多放辣再浇点醋,呼啦呼啦吃完,带着满脸汗心满意足而去。也有三两朋友,叫上烧羊肉、凉拌羊肉,拍个黄瓜、拌个凉皮,一人一瓶啤酒,聊上一小时也很惬意。每年冬天,父亲会买上一整只羊骨架,上锅大火转慢火的炖,配上粉丝白菜,出锅撒上葱花、香菜,添一勺熬好的红色羊油,喝一口下去,整个冬天的寒气似乎都被驱散了。温村这几年陆续来了两三家羊肉餐馆,专门去品尝,菜品并不同,香也香哉,可就是没有家乡的那个味儿。

  家乡还有一款万能主食,名曰“烙馍”,就是把一小块面团用面杖擀成薄饼,放到一种烧热的叫“鏊子”的很薄的圆形铁器上烹制。薄饼足够薄,用薄竹板去挑,基本上就是一反一正就熟了。两个人配合最是效率高。记得小时候,父亲母亲一起做烙馍,我就是在旁边跟着玩面团的那个。等烙馍好了,热腾腾、软绵绵,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接下来就是天下食品任我卷的时刻。最爱卷母亲炒的青椒土豆丝,酸的开胃,脆的爽口,包裹的烙馍又融入一点劲道与烟火气,那味道好像就成了童年的一部分。当然,爱吃甜食的小朋友怎会放过白糖呢,是的,我们连白糖都卷。烙馍的卷力巨大,狠起来连自己都卷。家乡有道家常菜叫“烙馍卷烙馍”,就是把烙馍油炸了再用烙馍卷,也是耿直大气了。

  因为口味的不同,每个家庭也会有自己独特的一些菜式。记得一到春天,姐姐会把青豆切碎了,拌以辣椒清炒,再用烙馍卷起来,清香扑鼻,怎么都吃不够。夏天时,母亲会用苋菜海带做汤,放入自制的面筋、鳝鱼丝或鸡丝,出锅前再打进鸡蛋花,盛到小碗里,再从旁边配好的调料碗舀一勺按照喜好撒上,剩下的就是尽情享受的时刻了,好喝的话都不想说。初春时,家里会突然出现不知从哪里摘来的榆钱啊、槐花呀,蒸上一大碗,配上调料就是一年一度的时令菜了。现在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槐树,一到春天那槐花的浓香直往鼻子钻,搞不清树种,每每嘴上馋那蒸槐花,也一直没敢下手。可是,母亲蒸什么植物好像都敢吃的呀,呵呵。

  还记得初中的一个傍晚,放学后刮着大风,走在路上冷的缩着脖子。回到家里,大嫂说,今晚咱们吃馄炖啊,看看像不像饭店的。那馄炖小小的,肉却饱满,汤底铺着碎榨菜,洒了不少胡椒粉,一碗吃下去,整个食道都暖了,味道好像超越了饭店呢。

  来到温村后,想起那些记忆中的菜,也尝试地去做过,但是土豆丝总是没有那个味儿,于是责怪土豆品种不同;羊肉更是奇怪,原因也是品种不明;连馄炖也没有家里的香,估计榨菜不地道吧。

  我们会想念那些家常菜的时候,实际上就是思乡的时候。我们想念的是那个做菜的人,那个人带来的温暖,那个人做那道菜的氛围,以及全家人围坐品尝的热闹。

  原来,每一道菜的后面,都是家的味道。远离了家,自然难再尝到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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