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当我的孩子跟别人打了架...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猪头凯凯
关于孩子打架,我最深的印象应该是激起邻居小孩儿妈妈有些“失态”的伤痕,以及儿子被叫到校长那里的故事。
——题记
“小孩儿打架”这个话题之所以历来让人觉得“头疼”,我想不外乎以下几条原因——
二来,在涉及“孩子”这个让人最不易“忍让”的话题面前,人们在“小孩儿的事儿大人尽量不掺和”与 “欺凌的现实存在”之间很难做到理性与平衡。
三来,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人都有自己各自的道理,经常没有什么绝对的“惯例”可循。
好了,说说在加拿大这个与中国有所不同的环境下,我对这件事的亲身体验吧。
一、涂涂的首次“开打”
涂涂(我们的儿子)在加拿大的第一次“开打”,是和房东家的儿子。
我们和房东家的关系一直很好,我如果为此单独写一篇帖子甚至都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个需要交代的背景。
涂涂第一次打架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见外面孩子们的大呼小叫,我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种“动静”在我们这个街区里属于每天都此起彼伏的“常态”。
直到听见房东本人的一声大喊,我才打开门,结果和正冲进屋的涂涂撞了个满怀。
这时候我才发现房东的儿子拎了一把“塑料宝剑”在后面满脸怒火地追来,而涂涂从屋里拿了一把充气式“雷神之锤”也冲了出来。此时正好围着“围裙”的房东匆忙赶到,一句“停!”就把他的孩子“钉在了原地”——这是加拿大让我作为初来乍到者感觉“比较”不同的地方,就是大人的命令对孩子很好使,甚至是“事儿越大、越是在外面、越急、越好使!”
结果涂涂这边儿没有停手,上去又生生踢了已经被“喊停”的对方一脚。
直到这时,在几秒钟里一连串发生的一切才让我从“火上还放着油锅”的模式中反应过来——这是“真”打架了!
于是我赶紧冲过去把涂涂拉了回来——房东很快把自己孩子拉走了,我回过神来,把火关上,去房东家表示了些许歉意——歉意的原因当然不是孩子们打架(这很正常),而是我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导致涂涂在我的“袖手旁观”之下又结结实实踢了对方一脚。
那件事不算严重,除了让涂涂首次“开打”之外,给我的一个经验就是要有“第一时间”先让孩子停下的意识。
二、日常打架模式:孩子们互相告状
按照香港枪战片里常用的情节来说,涂涂自从首次“开打”之后,就走上了和周围孩子们“经常打架”的不归路……
他们这种日常模式经常让人哭笑不得——
让人“哭”的部分是“没有任何先兆”——他们经常在一起非常“嗨”地追逐打闹几个小时都一直保持“打着玩儿”的模式而并不会“动怒”(甚至有小孩儿“挂彩”);而有时候才刚刚把孩子放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真打”事故,总叫人防不胜防。
而让人“笑”的部分是,他们有一个常见的“优点”——就是一旦有人动手,孩子们会选择去向大人告状,而不会任由事态扩大和发展。
时间长了,有时候我们正在家做饭,听到门外那些“塑料宝剑”拖在地上、Scooter(滑板车)、滑轮鞋的声音混在一起、感觉有“大队人马”朝我们走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来告状”了——
于是就擦擦手打开门,然后迎接一群孩子用英语、蹩脚的普通话纷纷对涂涂进行绘声绘色高度还原的详细“控诉”。
涂涂经常会在“人群中”伸长脖子给自己苍白地辩解几句,但是很快会被“广大群众”的声音所淹没……
然后,我们就会向他们表示一定会“严惩涂涂”,然后厉声呵斥涂涂“进屋!回家!”
等涂涂在我们的愤怒中灰溜溜地进了屋,“大队人马”才会心满意足地整队撤回。
经常地,我们当然也会看到那群孩子“成群结队”地向另一户人家走去,敲开门、告他们家孩子的“状”,然后涂涂这时候又成了“普通群众”中正义的一员。
那个画面真是充满欢乐。
总之,与中国孩子觉得“告家长很丢人”的思维惯例不同,就我们街区的这些孩子来说,对“某人”最大的惩罚就是“告诉你家人!”
之所以如此,我感觉可能是“家教”在加拿大当地文化中的“特殊地位”导致的。
长话短说的一个小例子是,我们那个夫妻双方都有着纹身、耳朵和鼻子都打着铁钉(我们觉得很另类,但其实很常见)的魁北克家庭,有一次他们的儿子(麦瑞克)在某一盒点心只剩两块儿的情况下、还非要去和自己妹妹以及涂涂(客人)抢着吃——结果就因为这么个我们觉得真的很小的“事儿”,麦瑞克被妈妈拎到屋外,满脸是泪地被活生生训斥了半个小时(全部来自涂涂转述)。
三、一次严重的“大型翻车”事故
说到孩子打架,就不得不提涂涂和麦瑞克之间一次“史上最严重的事故”。
事件背景是,某个暑假里有两周时间,由于各自父母上班的原因,涂涂和麦瑞克(兄妹俩)白天都和DI女士的孩子们一起放在她家里被她照看(纯粹义务劳动)。
那天我在下班路上接到DI女士的电话,说涂涂和麦瑞克下午不知道怎么忽然打起来了,由于DI在做饭,所以他俩被制止得稍微有些迟(DI女士还为此表示了一些歉意,让我很感激),导致麦瑞克的脸上留下了伤痕。
关键是——由于这些伤疤,麦瑞克的妈妈后来又“亲自”质问了涂涂几句。
我第一时间表示的是“惊讶”——涂涂和麦瑞克俩人经常是在对方家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甚至晚上还要去对方家里在一张床上过夜,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当然,我也有点儿好奇平时特别礼貌的麦瑞克妈妈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我挂了电话,非常茫然——对这种突发事件,即使是放在中国、我也没有任何经验。
迅速思考的结果就是——还是直接去面对吧!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把涂涂从DI女士家接出来让他自己回家,我直接去了麦瑞克家。
我到麦瑞克家的第一个镜头是这样的——
我推开屋门,有些茫然地背着包站在门口,正面是麦瑞克的妈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脸上还带着一点儿泪痕。麦瑞克的妹子(小麦卡)坐在沙发背上,看到我、想说什么(凭经验应该是向我“告状”)又没说,表情有些囧。
我一进门,麦瑞克的爸爸(Mark)就从我的侧面出现了,象日常见面一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HI,man,最近好吗?”
我有点儿支支吾吾地说——“我刚回来、听DI说发生了点儿什么……”
然后,Mark又向我伸出一只手说——“都是孩子们的事儿,你一回来就先到我家来,这就没事儿了……”
随后,伴随着在小麦卡的详细告状(中间被他爹数次打断),麦瑞克走了出来,我一看他脸上伤痕的视觉效果、也傻眼了……
可能大家在影视剧里见到过白人皮肤那种稍微有个感冒就会浮肿和红斑的“夸张”现象——麦瑞克的脸虽然只是被涂涂 “划拉”了几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太敏感,猛地一看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再次看到“触目惊心”的伤痕,麦瑞克妈妈最本能的反应又被激起,非常克制地向我展示了伤口。到此我也理解了麦瑞克妈妈 “反常”的原因——这个视觉效果确实太惨烈了,任哪个母亲都很难平静。
长话短说,在我和Mark以及麦瑞克妈妈友好地握手告别、并向小麦卡承诺回去严厉地批评涂涂之后,我才释然地从麦瑞克家走了出来。
回到家,在涂涂反复强调“麦瑞克受的是外伤、我受的是内伤!”之下,我问清缘由、深刻批评了涂涂。此事基本解决,只留下一个后遗症——
由于麦瑞克妈妈被“伤痕”刺激后稍有夸张的质问,涂涂随后有几周的时间虽然和麦瑞克兄妹玩儿得很好,但就是不敢去麦瑞克家里。而麦瑞克妈妈事后专门又到我们家特意邀请了涂涂几次(前几次都失败),反而让我们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
很快,孩子们就又互相在对方家里玩儿到“大人都叫不回家”的状态了。
四、学校里的“打架”事件
前面说了半天,我讲述的都是涂涂和邻居孩子们之间的“打架”事件,而一直没有学校里的打架故事——原因很简单,在学校打架,实在是太“严重”了。
或者换句话说——学校对这事儿管得实在是太严了。
话说涂涂刚到加拿大,入学还没有两年,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了——因为打架。
我回家后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可以啊,也太人物了!这得是多大事儿才能惊动校长啊?!”
我的思维不奇怪——在我们这些70后的印象中,同学之间一般的打架,老师可能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最多就是问问吧……
而和老师之间隔着很多“干部”的校长,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打成什么样、有多少人一起打,才能惊动他老人家——我把小学到高中的各种校园势力和大型交火都想了一遍,觉得到“教导主任”级别就是“封顶”了。
于是,我带着“莫大”的期望值问了问涂涂——你到底干了啥事儿、居然能被叫到校长那里?
“我和一个同学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时,我碰到了他,他推了我一把,我又推了他一下。”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就这?”
“就这啊,然后老师就把我们俩带到校长那里了……”
反复询问涂涂得知,校长对两个孩子进行了很严重的警示,如果再次出现“动手”这样的情况,后果会按照叫家长、心理指导等等几个级别“依次”严惩……
听完涂涂的讲述,我又想起了平时那些动不动由于谩骂和打人(在我以前看来都不是事儿)所引发的“报警事件”。
这让我想起——在这五年里,我有三次在街头看到冲突事件(都是白人之间),他们会象足球场上的球员那样互相吐口水、撞击胸口,但是没有一个敢动手——从小孩子的校长、到成年人之间动不动的报警,大概就是他们一般不敢动手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