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人生的语言切换,一场远行的轮回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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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猪头凯凯:前一段,在家里安排了一次平时难得的聚会。我们租住的房子面积本来就不大,象这样几个家庭连大人带小孩儿全都聚在一起的“大型活动”,就只能是大人们在一个房间,小孩儿们在另一个房间。

  正是这两个房间划分出的两代人,让我在那个夜晚一边咂磨着如今一年也尝不了几次的二锅头,一边看到一个让人浮想联翩、惹人回忆的细节。

  这个细节是来自小孩子们的那个房间。

  我注意到这些刚来时还因为不懂英语而每天都不想去上学的孩子们、当只有他们这些 “第二代移民”之间互相进行交流的时候,整个房间里一晚上都不会冒出一句汉语、一个汉字。

两代人生的语言切换,一场远行的轮回绵延

  只有当他们因为拿饮料、要餐具来到大人们的这个房间里的时候,才会在面对我们这些 “第一代移民”的时候、“切换”回汉语。

  我聆听着这两种语言在两个房间里的分布与交错,感受着小孩子们在面对自己和父母两代人时分别使用英语和汉语的 “切换”,思绪也开始在红星二锅头的促进下顺着这种 “切换”、追索着某种似曾相识的情节、往来穿梭于岁月和时空当中。

两代人生的语言切换,一场远行的轮回绵延

  终于,我在酒精和岁月之间慢慢地想起,我们这一代人,曾经也有过一种在面对同辈人和父辈人时的语言切换——

  五岁时之前的我,生活在洛阳的老城区,说话也自然是从小从家人和亲友身上耳闻目染的“洛阳话”。

  五岁之后,因为上学的原因、我从老城区来到父亲的工厂所在的另一个城区——这是一个由“工业移民”建设和组成的另一个“新城区”,由于这个区的人口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所以这里的第一语言不是洛阳话、而是普通话。

  所以等我进了学校之后,很快学会并在同学们之间说起了普通话,久而久之,我和同学们(哪怕都是洛阳人、都会说洛阳话)便养成了互相之间“说不出洛阳话”、只说普通话的习惯。

  而只有当我回到家里面对父母、或者遇到同样是洛阳人的那些同学的父母,我才会“切换”回洛阳话。

  我的老婆是高中才到来到这个新城区上学的(我们也在那时候相遇),来到这个新城区之前,她所在的那个区还是洛阳话占统治地位,所以她无论是和同学们还是和父母都说洛阳话,并不存在“切换”的问题。

  但是到了我所在的这个新城区以后,她也就“入乡随俗”地和同学们之间用上了普通话——然后回家再和父母“切换”回洛阳话。

  而我俩之间,延续着“同学之间”的习惯,一直都说普通话,这个习惯延续至今已经26年。这并非什么约定,也不存在什么默契,只是因为我俩双方都“难以适应”在对方面前说洛阳话。

  所以,每当我和老婆在家一起面对上一辈人(无论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姥爷)的时候,我俩说话都始终保持一种看似很复杂和麻烦的“切换”模式——对老人(以及所有其他亲人亲戚)使用洛阳话,而我俩之间则“坚决”使用普通话,哪怕是一桌吃饭喝酒侃侃而谈一晚上,也看似“不厌其烦”地来回切换,丝毫不乱。

  喝上一口二锅头,思绪转了一大圈又从洛阳飘回到了加拿大的这间屋子里,目睹着这群“移民二代”的小孩子象我们当初在洛阳话和普通话之间的“切换”一样,重新“不厌其烦”地在他们和我们两代人之间在英语和汉语之间切换。

  甚至,再仔细一些还会发现,当这些孩子偶尔需要与我们这些“大人”说英语时,他们会很小心地使用非常“规范”的英语来“照顾”我们,而一旦回到他们那一代人之间,就立刻回到让让我们感觉“很多词都懂、但是听不懂整句话”的“当地人(老外)”式英语模式。

  时光荏苒,世界变迁,没有想过,我的儿子和那个房间里的他们“这一代人”,这些注定将在未来成为“看着他们一起长大”的孩子们,如今也面临着一场在“自己这一代”和“老一代”之间的语言切换。

  想一想他们现在的“切换”,其原因也和我们小时候的“切换”相同——都是因为一场离开故土的远行,或近或远,一场跟随着父母、走向远方的远行。

  不同的时代,相同的远方。

  相似的切换,代代不同,辈辈绵延——

  时光变幻、世事循环。

  抬眼望去、不辍如前。

猪头凯凯:身为史上最坎坷的91技术移民之一、作为当年“移民积案一刀切”的幸存者,对“特别”来之不易的移民生活感到特别庆幸和珍惜。梦想早日不用上班,所以每天坚持上班;在买彩票中大奖之前,希望有一天能够以码字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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